来看恋人的我,却被家人打动了

作者|谢明宏

编辑|李春晖

 

“之子于归,远送于野,瞻望弗及,泣涕如雨。”《诗经》中这首《邶风·燕燕》,是诗歌史上都并不多见的兄妹题材,写卫国国君送别远嫁的妹妹:

 

这位姑娘要出嫁,我远送她到郊外。渐渐望不到她远去的背影,我悲伤地泪如雨下。

 

硬糖君这两天看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,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这首诗。大概所有的哥哥都对嫁人的妹妹感到不舍,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不能继续守护妹妹。哥哥爱妹妹,是一种骨血里的天性以及生命的诗意。

就像《凉生》中哥哥凉生对妹妹姜生的承诺:“终有一天,我会代替爸爸出席你的婚礼,走在红毯上将你托付给能让你幸福的人”。

 

韩国有一个鼓励生育的标语: “留给子女的最大遗产是兄弟姐妹。”看到相依为命的姜生和凉生,身为独生子女的硬糖君,似乎第一次get到兄弟姐妹的含义。人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,是怎样的孤独。除去父母,若能天然被赋予更多羁绊,又是多么幸运。

 

当你的世界多了一个ta

 

一句“哥都是为你好”,可能道尽了天下好哥哥的苦心。但这份苦心,却未必能被长大后的妹妹所理解。

 

小时候,凉生(马天宇饰)为了姜生(孙怡饰),把所有的柿子树刻上凉生的名字,妹妹非常感动。可长大以后,当凉生质疑姜生彻夜未归的原因,姜生却感到了束缚与疏离,为什么?

 

因为兄妹关系伴随着两人的成长,其主体地位受到了动摇。小时候的两小无猜,逐渐变成了独立发展。很多家庭中兄妹关系的淡漠,就来自于从儿童期到成人期的转型失败。小时候两兄妹可以无所不谈,但随着年纪增长接触更广阔的社会关系,单向的沟通渠道变得不再顺畅。

 

在凉生和姜生都是单身的时候,基本没有爆发大的矛盾。而当凉生身边出现未央,姜生身边出现程天佑(钟汉良饰),沟通不畅造成的误会接踵而来。为了避免电灯泡,姜生多次在未央面前退让,曾经习以为常的照顾,都要开始考虑是否合适。

 

尤为触动硬糖君的是,在好几次姜生要去照顾凉生,却发现有未央在的时候,姜生都露出了犹豫的神情。心思更加敏感细腻的姜生,察觉到了“给予空间”的必要,选择独自品尝成长带来的疏离与阵痛。

 

在魏家坪,姜生救起落水的未央。未央问凉生:“如果我和你妹妹都落水,你救谁”。凉生说不想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,躲在楼梯的姜生神情失落。她明白,给予哥哥更多的私人空间,既是对凉生的关爱,也是对未央的尊重。

 

而凉生却忽略了双方的成长变化。凉生还在用童年的那一套呵护妹妹,甚至搬出了“**如父”的理由,让已经不是小女孩的姜生感到无所适从。选择酒吧打工,姜生是看重酬劳多,而凉生觉得酒吧不安全;和程天佑被困整夜,姜生的解释无法让凉生信服。

 

凉生以关爱为名入侵了姜生的私人空间,并且失去了以往无条件的信任感。姜生感到委屈,却只能选择疏远来缓解紧张的关系。

 

两个人都没有错,错的是对兄妹关系的处理。这一情节像极了现实生活中的兄妹矛盾:明明相亲相爱,却选择了错误的输出方式。一句“都是为你好”,道尽中国式家庭关系的缺少边界感、被迫忍耐和双方痛苦。

 

凉生的失忆成为剧集重要的转折点,它让姜生第一次感慨:拼命守护一个人,也有守护不了的绝望。高额的医疗费没有把她压垮,让她选择放弃的原因是:给哥哥更多的自由和选择。让程家人带哥哥接受更优质的治疗,也给他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。在这场兄妹暖心扶持的过程里,哥哥的无私义无反顾,妹妹的选择则更加智慧。

 

现实层面,爱是抓紧还是放手,凉生和姜生的感情是生活中的治愈力量。这种治愈来自哥哥无微不至的呵护,也来自妹妹有的放矢的疏离。初看姜生的选择令人不解,细想才能体会那份更深层次的守护。

 

国家欠我一个哥哥

 

二孩时代的开启,让80、90一代陷入独孤的代际夹缝,《凉生》用透过屏幕的温暖,传递着年轻观众很少感受的同胞亲情。像凉生这样的高颜值学霸哥哥,国家包分配吗?而拥有一个懂事乖巧的妹妹,又是多少男生无法企及的家庭理想。

 

一个人玩游戏,一个人上学念书,一个人孝顺父母,独孤的出生到长大后独孤的生活,《凉生》展现了年轻一代观众绝少接触却又心生向往的图景。当被欺负时,有人为你挺身而出。当遇到难关时,有人为你排忧解难。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,也被其所爱。不为别的,只为你们是兄弟姐妹。

 

鲁道夫的《儿童心理学》认为:有兄弟姐妹的儿童在其进行自由玩耍与在错误信念任务中,都能更加重视与考虑到他人的心理状态。这也侧面说明了姜生和凉生为何在育华大学出挑的原因,有兄弟姐妹陪伴的两人更成熟也更懂事。

 

光是剧里的一个荷包蛋,就能教会人谦让与善良。父亲让母亲把荷包蛋给凉生,嚷着要吃的姜生被拒绝,一个人坐到门槛上吃饭。凉生主动给姜父喂饭,自己的荷包蛋留着悄悄给了姜生吃。这样的对比和示范带来的教育意义,岂是独生子女所能感受的。一人独享荷包蛋,独占资源的同时也丧失了更多成长机会。

 

凉生对姜生的疼爱体现在无数的小细节上:为妹妹晚两年入学,攒钱买手机,买礼物被流氓殴打等等,尽一切可能去守护姜生,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。这些暖心的举动,也直接勾起了有兄弟姐妹观众久远的记忆,引发普遍的共鸣:我哥刚工作那会儿,不就像凉生一样攒钱给我买好吃的?

 

天下哥哥都有一颗疼妹妹的心,却流于神经大条,把妹妹当一辈子的小女孩。而妹妹普遍比哥哥要早熟,能够更顺利地过渡到成人期的兄妹关系。姜生对哥哥的关心,就隐藏得更深。小时候因为哥哥被羞辱而替他出头,咬人打架是本能。长大后,即便受了未央的诬陷,姜生也埋在心里。不让哥哥难做,是她最温暖的成熟。

 

哥哥对妹妹的关心,是肉眼可见的物质供给,是荷包蛋是小柿子;妹妹对哥哥的爱护,则是润物无声的精神抚慰,是对未央的容忍,是对程家的妥协。《凉生》用细腻的镜头语言,令凉生姜生的兄妹形象跃然荧幕。有兄妹的观众深有同感,没兄妹的观众则希望自己也拥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姐妹。

 

从共鸣到共情,平凡温暖的力量

 

据美国的一项调查研究发现,对人的一生影响最大的既不是父母也不是配偶,而是兄弟姐妹。手足是儿时的玩伴、青春期的密友、人到中年的顾问、老年的知音。

 

《凉生》用多组兄弟姐妹的关系,展现了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,迥异的性格与人生抉择。不同的家庭,却有着同样深厚的感情,传递出暖愈的正能量。凉生姜生是兄妹,天佑天恩是兄弟,宁信未央是姐妹。原来,有兄弟姐妹的人就可以“为所欲为”,因为有了最深的依靠。

 

“程家的未来要靠你,天恩连自己都照顾不了。”当听到爷爷说的这句话,硬糖君真是要心疼天恩一秒。天佑长子嫡孙,又留学海外自主创业。天恩却因为身体残缺,只能在轮椅上度日。天佑有骄傲的资本,但他一直把天恩当成最亲的人来守护。明知天恩冤枉姜生,也不忍叱责,只警告下不为例。而天恩对天佑说自己自卑,不敢和心仪的女生告白,天佑能耐心的帮他分析,鼓励他为爱勇敢。

 

兄弟之间的感情,更多体现在行动上。姐妹之间的关心就要细腻很多,宁信与未央交流的大都是感情困惑。

 

看出姐姐对天佑的等待,未央鼓励她“主动出击”,莫待无花空折枝;而宁信对爱选择释放温柔,看到妹妹和姜生闹不和,主动提醒道歉,如果要让凉生喜欢,就要接受姜生的存在。

 

更成熟的姐姐一语中的,未央遭到凉生的冷遇,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凉生觉得未央伤害了姜生。但宁信欠缺的恰好是妹妹的那一份冲动,对天佑迟迟不开口,令人遗憾。

 

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妹,一刚一柔,多年来互相扶持,在彼此的爱情路上也互相给出建议。如果两人的性格中和一下,哪有追不到的男生呢?而在这种对亲情、爱情、友情和个人奋斗的百态临摹中,《凉生》呈现出一副青年群像。

 

不同于传统的青春叙事聚焦于爱情,除了恋人,还有家人。恋人的甜蜜感情令人共鸣,而家人的细腻互动更令人共情——毕竟,不一定每个人都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,但所有人都拥有细水长流的亲情。

 

从2018年的剧集市场看,影视剧经历了几年的浮躁,终于越来越回归本初的人性。故事落地、家庭语境、真实的情感共鸣,更能打动已经看惯了大场面大明星的观众。如同《凉生》,对于爱情,最大的幸福莫过于“愿有岁月可回首,且以深情共白头”。对于亲情,最美的样子是“有兄弟共携手,也有姐妹可消愁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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